CCDF-8系列報導(五)| 他們在現場:CCDF提案導演們的台北之行

CCDF-8 帶著滿足與躊躇滿志落幕了。CCDF即「CNEX華人紀錄片提案大會」草創迄今八個年頭,
其中一項至今不綽的志業便是推廣紀錄片至社會大眾,讓人們能有機會接觸紀實媒介,並開啟更多
對話與可能性,故自CCDF-2起,便逐年舉辦紀錄片學院,內容包含提案大會觀摩、CCDF歷屆影片
成功案例放映、大師講堂、紀錄片製片講座等內容,其中提供年輕提案團隊學習機會,包含製片、
導演等人也是CCDF的重要任務(全文原載於https://goo.gl/sbDwtc):

CCDF-8系列報導(五)| 他們在現場:CCDF提案導演們的台北之行

2017-10-20 CCDF-8 CNEX紀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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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起,為推動紀錄片產業化,CNEX提出了“華人紀錄片產業平台計劃”,首度舉辦國際大型提案活動 CNEX 華人紀錄片提案大會,即CCDF(CNEX Chinese Doc Forum),每年邀請世界各地的電視台買家、發行商、跨國制片人與基金會到台灣。入選者透過公開提案、私人面談等方式,向國際爭取制作資源,獲得在國際媒體平台發表的機會。提案紀錄片導演國籍不限,拍攝主題需與華人世界社群有關。2017 年 CCDF 邁入第八屆,CNEX 希望集結紀錄片制作、影展與發行專業人士,積極將華語紀錄片推向國際舞台,發展常態且可持續性的紀錄片運營模式。
今年,CCDF-8共收到提案118件,提案數量創新高,並具高水準。CCDF-8已於9月24日晚於台北舉行閉幕晚宴,並將12項大獎頒發給14名獲獎者。CCDF-8期間,大會組委會安排了包括制片工作坊、大師講堂、影片放映、映後座談等多項活動,給參會的導演、制片人等創作者提供了優質的交流平台和學習機會,也帶給了提案團隊們美好的回憶和寶貴經驗。

落地生根CCDF8

△CCDF-8提案大會現場

以下,CNEX小助手為大家整理了部分CCDF-8提案導演台灣之行所思所感,希望能透過他們的經歷給大家打開更多思路,也為大家了解CNEX及CCDF提供更多難得的一手材料。

提案導演CCDF-8之行
這是我第二次去台灣,很幸運的是,我正在拍攝的紀錄片《網紅》在第八屆華人紀錄片大會(CCDF)的全球上百件報名作品中脫穎而出,收到消息我馬上訂機票,上飛機,一路直奔台北。

九月的台北是燥熱和濕漉漉的,每年這個季節,有一大批來自全球的最優秀的紀錄片制作人,買家和發行商都會聚集在台北參加CCDF,以紀錄片之名,共同享受紀錄片這盤“饕餮盛宴”。

記得巴西作家若昂的小說《河的第三岸》描述的是人對未知的世界和對精神的世界的不懈追求。在我看來,CCDF更像是一艘通往全世界各大港口的巨輪,在台北起航,帶著你的紀錄電影夢想,一帆風順的抵達到全世界。CCDF,是一個國際派頭十足的盛會。

CCDF(華人紀錄片大會),是台灣CNEX主辦的目前兩岸三地最有影響力的紀錄片提案大會,大會主要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為培訓工作坊,第二部分為提案大會,第三個部分為制片工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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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訓工作坊:導師錢孝貞在給提案主創培訓

 

讓我收獲最大的是,培訓工作坊中,來自全世界各地的最有影響力的6位導師會對每個入選的提案人做一對一的輔導,著名電影剪輯師錢孝貞(Jean TSIEN),W. Paterson FERNS以及兩度擒金馬獎的加拿大導演張僑勇(Yung CHANG)都在導師之列,從選題的講述,片花的剪輯和修改,以及拍攝的技術處理,這些已經享譽國際的導師們會對入選的導演們耐心的輔導,導師們嚴厲、苛刻、耐心而充滿溫情。

 

在這樣一個良好的培訓氛圍中,我當然是不敢怠慢,抓緊一切時間,每天深夜樹立素材,修改。導師張僑勇給《網紅》起了一個非常有趣的英文名《ONLINE OFFLINE》,錢孝貞老師建議《網紅》在後期剪輯的時候要擺脫原來固化的紀錄片剪輯思路,打破傳統的時間和空間,大膽的玩轉時空遊戲,錢老師引導我,說是否可以按照電影的制作方式,寫一個真實的“劇本”,然後結合戲劇化敘事的方式進行剪輯大綱的制定和素材的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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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片工作坊:導演與剪輯師——故事背後的工匠

首先還是要誠摯感謝CCDF對我們的支持和幫助!

我是個學美術的,見證三次CCDF,不知道是不是CCDF歷史上提案最多的同學,但是三次的見證這個華人區最大的提案大會的變化,還是有點小小的心得。

我第一次來是CCDF-4,提案是在光覆廳辦的,訓練和提案都在這裏,沒有更改地點,這個地方很有台灣特色,或者說是民國特色,裝修古樸典雅,舒適。張讚波的《大路朝天》和吳建新的《高樓背後》是這一年的熱門,在片花裏面矛盾沖突表現特別充分的一屆,我很喜歡這兩部影片,《大路朝天》成片我看了兩次,一次在兩年後的這裏,一次在思念後的成都,我感受到了強大的後期團隊在背後起的巨大作用,印象很深刻。讚波後來做了第八屆的初審評委,我還在第八屆提案,這有點意思。在制片工作坊,我勤奮學習,記了很多筆記,收獲蠻多,然後後兩次來我卻沒有記任何筆記,可能人總是越來越懶。當然在這一屆,我還認識了蠻多朋友,就不一一點名了,我怕誰我沒點到,朋友圈把我黑了。
第二次來是CCDF-6,發現提案地點和住宿地點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也感受到做一個文化機構真的不易。這一屆的熱門是《寂靜生長》、《搖搖晃晃的人間》、《黃河謠》,和前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獲獎作品多以個人敘事取代前一次的集體記憶,以私人情感的詩意表達取代前一次的對意識形態的針鋒相對,以全新的紀錄美學態度的判斷標淮取代了前一次以戲劇沖突為核心的判斷標淮。我相信CCDF獲獎作品取向的變化,也意味著全球紀錄片界也發生著某些變化,更暗示了這個社會在某些層面發生著某些潛移默化的悄悄變革,這種不為人察覺的轉移,可能更是紀錄片工作者應該察覺的某些東西,這個時代不應該忘卻的某些東西。這一屆同樣認識好多厲害的朋友,也不一一點名了,因為你們都很有名了。

CCDF-8我又來了,提案地點改在一個賣電腦的IT大廈裏。有意思的是初選評委是我CCDF-4的同學張讚波。這一屆是意外比較多的一屆,在獲獎作品裏,不僅還是有傳統紀錄作品的出現,同時還有像《異國》這樣的劍走偏鋒的新媒體交互作品獲獎。跨媒體時代的到來,這不僅見證了CCDF的改變,更見證了紀錄片的發展進入到了一個新的階段。
相信大家都知道,在很多國際紀錄片節都有“Cross-media”(跨媒體)這個單元,其實這個單元應該源於當代藝術的展覽形式,我在2000年後轉為職業紀錄片導演之前做了十多年當代藝術(當然現在也是藝術家),實驗電影和影像裝置和架上繪畫是我主要呈現的藝術形式,曾做過很多展覽,也簽約藝術館和畫廊。當我後來在國際影展裏面發現這種“Cross-media”(跨媒體)單元的時候,我並不意外,因為這種形式早在上個世紀70年代這種藝術呈現就已經橫掃歐美各大藝術展,我意外的是這種形式也會出現在紀錄片領域,當然,這也從某些層面說明了紀錄片的包容性正在逐漸走出我們的想像,跨媒體,新媒體,多媒體等概念同時在紀錄片領域出現。
同時,後現代的特征——“踏平領域鴻溝”正在展覽呈現方式之間發生著。因為我的紀錄片也曾在美術館展映,而後來,我把我當年制作的實驗影像作品報名參加紀錄片電影節,果然也獲得提名。從這些現象我們看到,其實,藝術的邊界模糊了,藝術的形式本身也消失了。也許有一天,藝術也消失了,我們能在火車站,飛機場,法院,醫院,政府等地方看到紀錄片,而以後從事紀錄片的制作者可能他同時是個醫生,教練,律師,妓女,或者毒販,而呈現方式,除了3D,立體眼鏡,我們是否還會看到水下立體成像?全息投影?抑或,最後紀錄片沒有了投射媒體,紀錄形式得到最大限度的包容,我們的生活本身的展現,就是紀錄片。而這種形式會不會出現在CCDF-20?我們不得而知。但我認為,今後在CCDF應該能看到更多形式的紀錄影像作品,因為它就是華人區紀錄影像發展的一面完美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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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喇嘛和商人的故事》在CCDF-8提案大會上獲「東京紀錄片提案會推薦獎」

我要再次誠摯感謝曾經給我三次機會的CCDF各位同仁!是你們的努力讓我們的作品有了廣闊的平台,讓我們看到了華人紀錄片的發展,讓我們領略了世界紀錄電影的走向!

最後,由於我參加了CCDF-4,CCDF-6,CCDF-8。根據這個趨勢,以我小學的數學水準預測,我們CCDF-10再見!
——導演康世偉
在澳門這個小城中做紀錄片,有時是一件很孤獨的事,沒有人渴望想看你拍了甚麽,更多是不明白為什麽不好好的找一份工作。要在這個急於變得繁華的城市中靜心的拍紀錄片,愈見困難。這一次我和我的小夥伴帶著提案來到這裏,遇到了很多一直對提案有所渴望的人。導師們想我們要大大的進步,其他提案朋友一見面,說的都離不開紀錄片。雖然這幾天不斷的強迫思考著,但當思緒、生活全都是紀錄片時,這又是多多麽奢侈,又多麽讓人懷念的記憶。這次在CCDF裏,我第一次覺得做紀錄片並不孤獨。
——導演陳庭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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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顧問、CCDF主創及提案影片主創團隊合影

CCDF已經過去了兩天,這兩天我們劇組從台北到了宜蘭,然後,到了花蓮,坐在有“北回歸線”標志的海邊,吹著海風,我想,我可以回顧一下在CCDF一周漫長又短暫的經歷了。

尋找資金?合作夥伴?參加CCDF我的目的並不那麽明確,所以Kiwi(《超齡爸媽》導演)說我看起來迷迷糊糊。曉川(我的剪輯師)說,陳東楠是我的另一個極端,有著鮮明的目的,且extremely positive。然而,其實我也不是全無目的,如果說有一個希望,那就是可以和CNEX合作。

在CCDF七天,共三次上台展示提案,前兩次演練,一次正式。第一次,評委們都說Confusing,於是在次日三組老師的指導之後,和剪輯師曉川回到房間進行了二次剪輯。培訓老師各有特色,張僑勇很帥,Leo很溫柔。

第三次,再次展現提案時,培訓老師都評價這樣豐富了不少,Jean甚至在我提案時,問我,你的剪輯師在場嗎?我說,在。有一個很棒的剪輯師是值得驕傲的。然而,彭文蘭老師提出還是有一些地方感覺不太好,於是她又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再跟我們聊我們的影片,並提出了一套切實可行的具體改進方案,這令我們十分感動,因為這完全是她工作之外的事情,可以說,她這樣說是沒有任何“利益”支持的,純粹是“熱心幫忙”。於是,曉川又按彭老師的建議修改了第三版片花。

參加CCDF是用影片和其他行內人士對話,也同時知道行業其他人在做什麽,很喜歡《喇嘛和商人的故事》、湖南老鄉的《團魚巖》以及另一部不便提到的。

寫參加CCDF的經歷,最後不能不提到的,還有兩次喝酒。第一次是提案結束之後,和提案的導演們一起,坐在光華影院的草地上喝酒聊天,快到12點時,一個藍氣球不知道從哪裏飛過來,飛過一起喝酒的朋友們,又飛向了遠方,我想,如果以後我要做一個以“拍電影”為主題的電影,我會在影片中出現這樣一個畫面。第二次喝酒,是在王久良的房間,是看完《塑料王國》的那個晚上,實話說,《塑料王國》是我看過最動情的紀錄片。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剛被這個導演的影片觸動,晚上能夠聽這個導演喝酒談天,王久良很有趣。

學習做影片的過程,除了學習影片本身的制作,也是學習與人相處的過程,是與影片一同成長的過程。和制片人周浩聊天,我說,好像覺得做完了《他鄉》才知道該如何去做紀錄片。他回答,不,你還需要一兩部影片的歷練。前路漫漫,謝謝CCDF。
——導演李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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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DF-8提案大會現場

我覺得這次CCDF的收獲和體會還是很多的,感觸最深的是三天強度很大的培訓工作坊,六位國際導師對我的幫助很大,相信每一個導演在這三天裏都收獲很多。

在和導師們交流的過程中,他們的建議不一定都可以直接拿來用,有時候導師之間還會有意見相左的情況,但是各種意見的碰撞會讓我重新審視我的片子,反思我創作的初心。這就有點像禪宗的修行,每一次的提問和敲打都是在敲開內心的雜念,最後找到創作的本心。其實沒有任何人可以給予任何人意見,對於創作者來說,一部紀錄片是從內心生長出來的。經過這一次的提案大會,我最大的收獲不是我得到了什麽,而是拋棄了很多東西,拋棄了一些概念,放下了對於片子固有的認知,因此也打開了新的認識。我相信紀錄片是不斷做減法的過程,放下的越多包容的也就越多。

找資金對於全世界的紀錄片導演來說都是一個難題,也很少有導演因為拍紀錄片而發財,在我看來拍紀錄片不是一個職業,更不是賺錢的工具,拍紀錄片是一種生活方式。就像周浩導演說的,人生比拍片更重要。我的感悟就是好好生活才能好好拍片。
——導演滕仲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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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DF-8期間,導演滕仲愷

CNEX十周年寄語

作為CNEX十年的見證者,從整個紀錄片的發展來看。覺得出以下變化:CNEX所作的,不僅是通過紀錄片增進華語地區之間的相互了解。亦不僅是提升制作意識與水準。而是積極融入世界紀錄片專業制作和市場圈層。並在國際意識形態領域嵌入了來自華語世界的思維向度和話語體系。成為世界紀錄片網絡的一角。在社會領域,華語區本土的價值建設似乎是下一個十年可能的選項。就創作本身而言,對泛紀錄片化,泛議題化的警醒,是否有助於華語圈層深入思考紀錄片本體創作,而不拘泥於議題呈現?都是值得關註的。當然就世界而言,紀錄片也愈發扁平化,扮演著新聞萬花筒的作用。這一點似乎難以撼動,退回自我,華語區最終如何看待紀錄片到成為關鍵?在這個角度,對CNEX的下一個十年的期待,躍然紙上。